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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翰·阿松:专门投资新手的天使投资人

[ 导读 ] 有行业经验的人通常会有惯性思维,他会告诉你这样做是正确的,那样做是不正确的,这是规矩,不能逾越。而刚出校门的年轻人不懂这些固化的规矩,他们更容易做出颠覆性的企业来。

《硅巷观察》记者:百特·克莱曼


(本期纽约天使投资人系列访谈的嘉宾是约翰·阿松(John Ason),从事天使投资已经20年了。他最初在贝尔实验室开始职业生涯,然后转入投资和创业服务领域。阿松现在兼职很多,是阿斯蒂亚等4家妇女创业服务组织的创业导师,也是多家创业加速器的创业导师,还经常到沃顿商学院、纽约大学等进行演讲。)

克莱曼:谢谢你接受采访!请先谈谈你进入天使投资领域的历程吧。

阿松:我最早在贝尔实验室是做技术工作,后来15年从事营销工作,主要负责远东地区的市场开发和销售,把软件系统卖给当地的通讯公司。挣了点钱后,我就离开了那份工作。

休息了一年后,我进入了天使投资领域。这对我来说是个大的挑战:在贝尔公司,我只管做我自己那份工作就好了,但现在我要创业了,没有后勤部门、没有法律部门,一切都要我亲自动手。 

克莱曼:贝尔实验室据说是今天纽约技术产业的策源地。在那里工作,是什么样子?为什么那里会有繁荣的创新精神?

阿松:在贝尔实验室,如果你愿意,你可以做最炫、最酷的工作,你可以做全新的、甚至异想天开的工作。这是它能够取得丰富成果的巨大动力。

其次,研究小组里有许多最前沿、最聪明的人,我的一些朋友,就是在某些基础研究领域很有建树的人。

另外,我们还是一家国际化的机构,而不是一家单纯的美国公司。我从事远东市场营销的15年,是一段快乐的时光。

同时,在这里,我还可以接触一些非常前沿的项目,比如物联网、云计算等等。这些在当时是没有办法商业化的,还都是理论上的东西。这些经历,让我有一个很显著的优势:在技术方面的前瞻性。正像你知道的,贝尔实验室的许多发明,是在30年后甚至更遥远的时间后,才得到普遍的应用的。

克莱曼:在你的网站上,你称自己是早期的天使投资人,专门投资那些“1或2个创始人,有创意,没有成型的产品,没有收入,没有成功的历史”,你为什么喜欢这么早期的项目?

阿松:一个原因是它很令人兴奋,我可以学到新东西;二是我的研究表明,越早期的投资,回报率就越高,在企业成长中,资本进入越晚,回报就越低。所以,我认为只要我能够风险,我就可以获得最好的收益。我关注的重心就是管理风险。

克莱曼:这么早期,就像你说的,只有一两个创业者和一个创意,你怎么管理风险?

阿松:我可以用较低的价格买进更多的股份呀!我有个刚性的要求是:在这个阶段,创业者要出让20~30%的股权给我。90%的创业企业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,所以,我就制定了这个规则。若低于20%,就没有什么吸引力;若高于30%,在接下来的融资中,就可能遭到排挤。这样做还有个优势,是鼓励创业者融更多的资金进来。融资越多,风险就越小。

克莱曼:你希望这样的公司用多长时间融到下一轮资金?

阿松:我希望这些资金至少支持他们12个月,18个月最好。

克莱曼:你设定的标准,有没有调整的空间?如果遇到下一个优步,你会不会同意只占19%的股权?

阿松:灵活一点,对我来说不是难事。我干这一行20年了,前10年,我的失败率是90%,近10年,失败率是25~30%。我遵循原则办事,不会多花冤枉钱,而多花钱,正是投资人的主要风险因素。我从不对企业进行估值,它们只要符合我的投资标准就行。有10倍的回报率,也是不小的回报。

克莱曼:你初次投资的金额平均是多少?

阿松:通常是10万美元,但将来我也会考虑5万美元或50万美元的项目。

克莱曼:你在自己的网站描述自己是“复兴的天使”,称自己是“学者,追求天使投资过程中的知识和快乐体验。投资的组合是多样的、兼收并蓄的、不拘一格的。财务回报是第二位的事”。你从天使投资中获得了什么知识和快乐的体验?

阿松:我学习了非常多:不同的行业、不同的商业模式、不同的人、不同的文化,这是一个持续学习的过程,我深深陶醉其中。我特别喜欢那些敢于挑战现行的规则并获得成功的年轻人。

克莱曼:遇到一个的创业团队后,哪些因素会促使你投资他们?

阿松:我希望他们是敢于挑战的人,在某个领域比我聪明的人,同时,也是合得来的人。核心是,我要找到愉悦的感觉。

克莱曼:通常一年你投资多少家企业?

阿松:大致5~10家,今年我才投资了一家,但到六七月份,我可能会投资到6家。投资的数量,很不均衡。

克莱曼:据说你每年会收到4000份融资申请。你获得项目的主要来源是什么?对一个新入行的天使投资人,你会向他推荐什么渠道以获得优秀项目?

阿松:我从事天使投资的第一个10年,很难找到优秀项目。当时,创业的生态系统也不成熟。后来天使荟(AngelList)诞生了,许多想创业的人通过这个平台申请融资,这样,优秀的项目就源源不断的涌过来了。 

再后来,创业加速器也不断增多,获得优质项目的机会就更多了。我经常去加速器讲一些创业课程,每去一次,就能够收获一大批融资申请。也有一些申请来自领英,不过,这些申请的质量,普遍较差。

对新入行的天使投资人,我建议他们去加速器或利用天使荟。现在我基本不用天使荟了,因为我的项目实在是太多了。实话说,寻找项目不是个问题,任何真正想从事天使投资的人,只要他们用心了,到路演的时候去参加一下就行了。现在的路演活动,那么丰富。

克莱曼:在过去20年的职业天使投资人生涯中,你投资过80多家创业企业。在你看来,投资第81家和投资第1家有何不同?现在的你和当初的你,又有何不同?

阿松:区别非常大。起初,我想找到我能够提供额外价值的企业,这也是许多天使投资人共同想法——他们希望参与企业的成长。后来我发现,如果某家企业要走下坡路时,我就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掺合,结果是越掺合越糟糕,实话说,这些掺合,都是负回报。

后来10年,我就改掉了这个习惯。我相信,我投资的是高质量的人和项目——如果公司不得不关张,那就由它去了。这样,我就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在某些“坏”项目上,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好项目上,帮助他们成长。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不再寻求所谓的“附加”价值,我只在必要时为他们提供援助。创业者们尊重我的时间,一般不再打扰我,但是,一旦他们有了困难或挑战,我会立刻帮助他们。

关键是,我学会了如何离开公司事务。这是一个天使投资人在风险管理方面的重大抉择。我们当下的决定,远远比我们过去的决定重要得多。

克莱曼:天使投资人总得有附加价值。你特殊的附加价值在哪里呢?

阿松:我最大的附加价值在于给他们介绍人。我有极其庞大的人脉网络,包括一些500强企业。我能从这些大公司请来高管人员指导和帮助他们。我还能把他们介绍给我过去投资的企业,它们曾经给我挣足了面子和票子,同样也能给这些新企业带来足够的利益。

克莱曼:你已经创作了一部《天使投资指南》,为什么要写它?

阿松:创业者会问很多问题,基本上同样的问题;而我又不想每次都回答同样的问题,所以,我就写了这本书。但是,那是过去的事啦,现在又积累了很多新问题和新答案,所以,我还会就遇到的新东西,再写一本书来。

克莱曼:创业者最经常犯的错误有哪些?

阿松:第一,这种情况并不是很常见:当我投资完之后,我发现自己上当了,投资打水漂了。一些人用两年时间打磨他们的商业计划书,他们熟悉融资的各种套路,把自己包装得天衣无缝,他们的目的就是从投资人那里获得资金,而不是真正的创业。我遇到这种事,投资过他们,交过学费。下一次我会不会上当,我不确定。

另一种情况是操作的问题,很大程度上,是人的问题。很多时候,当企业发展到某个阶段时,企业会遇到天花板,再怎么努力,都是白搭。这时候,要么赶紧卖掉企业,要么进行管理层的重组,没有别的办法。

克莱曼:如果你发现一个创业者属于后一种情况,他本来很优秀,但在企业发展中,他不能胜任新工作。那么,你作为天使投资人,如何处理?

阿松:总的来说,引进新人进行重组是很难的事,尤其是当企业发展遇到障碍的时候。作为投资人,我只能寄希望创始人自己浴火重生,或做一些次要的辅助工作。通常,我不会太在这个企业花费心思了。这是我过去损失最多的一种情况。

克莱曼:天使投资人开始从业时,最常犯的错误是什么?

阿松:一个最大的问题是有些天使投资人想当“甩手掌柜”,我称之为“旅游型天使”。很多成功的商人挣了大把的钞票,于是他们就开始了天使投资人的旅程。他们不分青红皂白,跟着感觉走,很随意的投资给初创企业。结果不用多说,以投资失败告终的居多。这是一个问题。

另一个问题是,有些新入行的天使投资人希望追求高的回报,谁给的股份多,就投资谁,而对项目本身缺乏正确的判断。结果他们因为创业者虚高的承诺而付出了代价。

还有一个大问题是,一些投资人太钟爱已经投资的项目,而在某个项目上花费过多的金钱和精力。我看到过一个伙计起初在一个项目上投资了5万美元,而在接下来的两年里,他连续追加投资,在这个项目上共投资了超过100万美元。结果这个项目还是流产了。这就是典型的不会管理风险。你可以爱这个团队、这个公司,但是这是做生意,容不得附加过多的个人情感。

克莱曼:对一个希望找到天使投资人的创业者来说,他们如何评价一个人是否是最合适他们的投资人呢?

阿松:创业者应该从别的同行那里了解一下这个投资人的背景。看看这个投资人过去投资过什么项目,哪些是成功的,他们在投资后如何参与管理,等等。有些投资人是新手,创业者不要以为拿到钱就万事大吉了,这才刚刚开始。记住:公司是你的,不是投资人的;投资人只是投资人,他们不是你的救世主。

克莱曼:你说你经常投资自己基本是外行的企业。在一个陌生的领域进行投资,你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呢?

阿松:我通常投资全新的市场领域,所以,没有什么行业标准。我投资的是那些想进行颠覆性创新的企业和想要改变世界的人,所以,现有的行业知识只会成为障碍。只要创业者有一个绝妙的创意,市场足够大,而且他们愿意为之奋斗,这就够了,我就心安理得了。

克莱曼:你真的不要求创业者有从业经验?

阿松:是的!我强烈渴望投资没有行业经验的创业者。打个比喻,我可以用狐狸和刺猬来形容这两种类型的企业。典型的创业投资机构或天使投资组织,每个人都是有二三十年经验行家,他们都是“刺猬”。而在“狐狸”的世界里,技术人员、营销人员、后勤保障人员等可以是专家和“刺猬”,但一定要有一只“狐狸”,由他来提出愿景,找到颠覆性的方法。通常,这只“狐狸”不会从现有的行业里诞生。回顾我投资的所有颠覆性的企业,没有一家是有行业经验的。

有行业经验的人通常会有惯性思维,他会告诉你这样做是正确的,那样做是不正确的,这是规矩,不能逾越。而刚出校门的年轻人不懂这些固化的规矩,他们更容易做出颠覆性的企业来。

克莱曼:我看到你在阿斯蒂亚(Astia)等四家女性创业促进组织里担任创业导师。你为什么对此有热情?

阿松:妇女创业浪潮刚刚开始,将来,还会有大量的妇女参与进来。她们需要专门的指导,所以我就支持了这些组织。

克莱曼:你最敬佩的天使投资人或风险投资人是谁?为什么?

阿松:我最敬佩弗雷德·威尔逊(Fred Wilson),他给自己设定严格的投资纪律,并且坚守纪律。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项目,他宁愿沉寂一两年不投一个项目,而一旦有适合的好项目,他出手又是那么迅速。他的纪律和他的成功,都是值得人们学习的。你看他的成果就好了:推他、美国最成功的团购网站以及美国最成功的众筹网站等,都是他的杰作。

(魏炜综合编译自http://www.alleywatch.com/2017/05/inside-the-mind-of-nyc-angel-investor-john-ason/,有删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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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炜
深圳依诺维圣天使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
文章:376篇   浏览:437036
深圳依诺维圣天使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、深圳荣益天使投资研究院院长,深圳天使投资协会发起人。2009年以来,服务辅导创业项目千余个,团中央创业联盟创业导师。2011年主持完成国内第一个天使投资研究课题;翻译发达国家天使投资领域学术文章数百篇,创作畅销书《美国天使投资的成功故事》等作品两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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